作者:白羽加 年级组:九年级组 更新时间:2018-02-28 11:34
很远,也很近
微风把额前的碎发拂起,眼前的景角陌生却又如此熟悉。
是这儿,又是这儿。
镶嵌着我童年所有回忆的半亩方田。
家乡在苏州的偏僻小城,不大,却有山有水,湖边有摇船的船夫,半眯着眼,用掺杂着家乡口音的声调,朝着岸上形形色色的过路人喊道:侬阿要坐船啊?
青砖黛瓦,灰檐白壁,静默在一片潋滟的水波中,仿佛一个衣着朴素的佳人,在河边翘首以待她心上人的归来,坐上船,船家悠悠地摇着橹,不慌不忙,搅碎了水中倒映的房屋,碧玉的拱桥,还有那些花繁柳绿。那抹娇羞的淡红与水乡幽静的气息相辉映,都化在了那温柔的水光中,被橹摇散开,似被哪位身穿白衣的风流墨客滴下的墨迹般,在纸上难见的妙笔丹青。
小船在一家不起眼的商铺前停下,我匆匆上了岸,伫立在这早已斑驳着岁月痕迹的木门前,忍不住吱呀一声推开了门。
家乡的茶馆颇多,而我却独爱此处。儿时,外婆总爱带我来这儿,点上一壶茉莉花茶,几片云片糕和一小盏绿茶饼,可以在这儿打发掉一整个午后。后来,和铺子里的那位姑娘相熟了,于是我总爱跑到这儿来,那位姑娘挑着柳叶眉,同我谈天说笑,不时也会从玻璃罐中掏出颗琉璃似的方糖,轻放于我口中,轻巧地钻入每一寸柔软的味蕾,那姑娘看着我手舞足蹈的模样,也会露出藏于唇中小巧的虎牙。
而如今进入茶馆,桌椅陈列地和当年无异,坐在柜台旁的,估计还是那位姑娘吧,原来漆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,现在却盘成了齐整的发髻,她笑着向我问好,似乎没有认出我,我象往常一样点了几样东西,坐在窗口,那姑娘端着茶壶,轻放于我面前,无名指上有着小粒灼目的光芒。
那些回忆,突然离我好远好远。
我抿着杯中的花茶,再也寻不到儿时那份对茉莉花茶的喜爱,和无忧无虑的自己都是那么遥远了。
心中有一种叫失落的情愫,涩涩的。
我向着四周看去,罅隙间,我的眼神和那位姑娘交汇,她笑着点了点头,我又低下头看着手中香气逼人的花茶,肩膀被轻拍了一下,那姑娘站在桌旁,眉眼如泉,我不知所措,而她却媛媛开口,“你是那个丫头?”她笑了,“你和我之前熟识的一个小女孩倒有几分相似。”她的声音轻柔而动听。
我想起来,那时她总爱唤我“丫头”,而我总会觉得这名字着实难听,而故意不去理她,她却总能把我逗乐,那么多个被我曾遗忘的瞬间,重又被洗涤干净,离我那么近那么近,触手可得。
我笑着点头,看到了那熟悉的虎牙。
那姑娘笑着坐在我的对面,挑着那对柳叶眉,同我笑谈,她似乎没变,还是那个温婉的姑娘。
我们都是在回忆中长大的,那些不可磨灭的痕迹都被时光酿成了甜酒,离我们时近时远,会在不经意间被提起,又会被岁月的尘埃铺盖,那些瞬间,很近也很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