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刘息壤 年级组:五年级组 更新时间:2017-12-20 17:01
一双硬朗的鞘翅,两只弹跳有力的后足,一对死神般恐怖的大颚----这就是雄纠纠气昂昂的大将:蝈蝈。
“嗞—嗞—咂”,夏日里街边的小摊上,蝈蝈在拼命地唱着,声音简直是惊天动地,连连号称“夏日歌唱家”的蝉们都不得不俯首称臣、甘拜下风。不等我请求,妈妈已经在我眼中看到了渴望的神情,于是,她走过去向摊主询价:“几快钱一只?”“15”,妈妈爽快地付了钱。我在一边说:“一只恐怕不够,再来一只吧,两只公的在一起叫,才会叫得欢、叫得尽兴。”平常很节俭的妈妈一反常态,又给我买了一只。
一回到家,两只蝈蝈就被爸爸请进了卫生间,他似乎很怕它们会吵到他休息。不大一会儿,我听到一只蝈蝈“嗞—嗞”地叫起来,不大一会儿,另一只不甘落后,“咂!”,它粗鲁地打断了对手的歌声,然后自己得意洋洋地唱开了。第一只也加入了战斗,它们俩相互抬杠、相持不下。为了慰劳这两位斗士,我给了它俩各一颗香喷喷的毛豆,它们毫不客气,马上用它们的咀嚼式口器大咬大嚼起来,一会儿就把毛豆给消灭了。我脱口而出:“白养了,它们连谢谢都不会说”。可是,我话音未落,它们兴奋地叫了出来:“咂!咂!”,我终于明白,在它们的词典里,是要在吃饱喝足了以后才感谢的!
一有空,我就会观察我的蝈蝈。我的蝈蝈是翡翠绿蝈蝈,所以它们一点也不像好朋友娜娜家的那只,她的那只是焦黑色的东北铁皮蝈蝈,只有翅根是草色。我的蝈蝈迥然不同,它们身披绿甲,不是草绿,而是像漓江水似的碧绿色,脸是青的,只有那双粗壮有力的后足呈褐色,这种褐色就像是老树粗糙的树皮,也像棕熊深沉的毛发。蝈蝈不会飞,但非常擅长跳跃,它的力量都蕴藏在这一对后足中,它完全脱胎于北方深厚的大地,生于兹,长于兹,于是才具有如此野性的力量。蝈蝈瞪着火炭似的眼睛,张着大颚,似乎在向苍天和大地展示自己的威风。蝈蝈一面叫着,一面用触须扫着前方,似乎在寻找自己的对手,那架势,一定能把一溜蟋蟀、油葫芦、蠡斯等吓得满屋子乱跑。
每当夜深人静,蝈蝈还是不肯消停,还是满不在乎地叫着。怪不得爸爸要请它们去卫生间呢。它们声嘶力竭地大声叫嚣,根本不像催眠曲,倒像是两个催命鬼在呼叫,也像万籁俱寂的夜晚饥饿的狼发出的嗥叫,有时真会吵得全家无法正常入睡。也许,它们是想逃跑吧,跑回自己家,跑回生育他们的故土。有一只蝈蝈特别想逃脱束缚,它公牛似的横冲直撞,把它小屋的竹竿搞得横七竖八,有两次它逃出的笼子,可是,又被我发现捉回了它的窝。
八月末的那天,那只老是想逃脱的蝈蝈死了,一次次徒劳的逃脱和一声声哭泣似的叫喊,耗尽了它所有生命。一双大地一般的褐色后足不再崩得紧紧,双翅也在最后的抽搐之后松驰下来。第一只蝈蝈走后,另一只蝈蝈也很少叫了,偶尔叫一声,也显得很苍凉,就像秋天扫过它故乡玉米地的风声。